9.30.2010

緋紅

最後一塊肋眼牛排,他叫我分了吃
我想了想,把牛排縱切均分成相同的兩半
他笑開了眼說,我就是喜歡妳這一點

9.27.2010

即景

穿上風衣,踩著靴子,打開傘撐起來走出地鐵站
這一刻,我偽裝成了紐約女子

9.25.2010

攀談

說實在的這絕對稱不上是搭訕,故標為攀談。

一個人出門,我一向很按照自己的步調行走,不會主動找陌生人聊天,不會自己上酒館湊熱鬧,或許少了些樂趣但我更在意一個女生在外的安全。這次遠行,一樣悶著頭自己走著看著,沒想到一路到現在已經遇到好幾個人主動向我攀談。

一號:台北往東京的飛機,我坐在靠窗兩個座位之中臨走道的那個位子,我身邊的女性,一上機就爽朗地問候我,還問我要不要看壹週刊。原來她在俄亥俄州工作,現在在念重症護理的學位,簡單聊了一下,感覺是個複雜又沉重的學科,她也說到每年回台灣過暑假是最放鬆的時候,只是天氣潮濕悶熱很難受。抵達成田,我們一前一後走出機艙,在準備轉機的區域說再見。

二號:布魯克林大橋是我期待已久的行程,在傍晚時分從布魯克林往曼哈頓方向前進,微風輕拂很舒服,可惜中間路程的兩側立起維修牆擋住視線,於是在橋的兩端,只見拿著相機的人們不停地拍照;正當我左顧右盼之際,一個高大蓄著短白鬍的洋先生問我的相機是不是 Lumix?就這麼聊了起來,他說本來想買 LX5 但是缺貨,我說 GF2 快要推出了呢,他呵呵地笑說是啊那是好大一筆錢呢,哈!

三號 & 四號:Woodbury Outlet 是兵家必爭之地,尤其 Coach,放眼望去大半是黃色臉孔,打開耳朵總是中文/日文/韓文鑽進來;我在結帳隊伍裡等著,前面的先生轉過來拿手上的包包問我,覺得是否適合送給女友?唉呀呀這種問題…於是我問了女友年紀為何?出門是否帶很多東西?給了一點意見,見他七嘴八舌向隊伍外的家人求救,嘰哩咕嚕說的是韓文。隊伍再往前進了些,後面的先生用英文問我會不會說中文?拿起手上的包問我覺得送老婆好不好?唉呦我的媽…於是把方才對付韓國先生的問題再問一遍,妙的是這位內地先生一直問我 Coach 的包和 Armani 比怎麼樣?和 LV 比怎麼樣?真是的…;說真的,這兩位先生的選擇都和我的喜好相去甚遠,但最後我還是告訴內地先生,他手上這款包寫了大大的 Coach,太太一定會很歡喜的。(老天爺請不要懲罰我說了違心之論)

五號: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,或許是怕週末後的天氣變化,這天一口氣跑了好幾個地方,大縱走的行程折煞我也,回到住宿處倒在床上就起不了身。下午搭地鐵到東村,打算慢慢走到西村,先找了家 au bon pain 借洗手間,轉出門後,一個靠在牆邊、正在用手機的光頭眼鏡男,抬起頭問了我一句: How are you doing?沒意料到會有這種事,我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向他說了句: Good. 當時嘴角應該有稍微揚起記得給個微笑吧。走了一大圈,最後沿著 Bleeker St. 打算走回地鐵站,對街的一個店門口,四個黑人老伯隨興大聲地唱起歌來,是一首旋律熟悉但我記不得歌名的曲子,我一邊看著一邊想放慢腳步,這時有人對我說了聲嗨,轉頭一看正是剛才那位光頭眼鏡男,他說今天是第二次遇到我呢,我說是啊!互相問好後,他說要去趕地鐵,於是揮手再見。這大概是我目前遇到最有趣的一段了吧,可惜我掛著老伯們的合唱,而他也匆匆往前行,不然或許能夠再多聊一些。

那麼,明天是否會有新故事呢?

9.23.2010

她說

- 後來我才知道,為什麼失去了你,我也就和全世界都失聯了。因為你最聽得懂我說的話。於是現在的我只能自言自語,就像那些自己長大的孤兒一樣。

- 我不是一個表面上就能讓人看出來很敏感的人,有很多的驕傲和姿態。而他從一開始就知道,始終很有耐心的往來。

She knows me.. almost makes my tears down.

9.20.2010

十年

拖出行李箱打開它,依著清單開始把衣物東西等等等往裡頭丟,旅行,終於有了些輪廓;心情,也因為知曉有人在地球另一端期待自己的造訪而漸揚,擺脫一週之前的乏力無勁。

這次旅行,會遇到老友的三十歲生日,知道這傢伙其實不在意這個的,但我依然私心任性地說要在生日那天過去找他。這幾天一直想著,要怎麼表達祝福,想著這一群朋友怎麼形成的,想那一段很不實際的年輕歲月。

於是我想到那一天,老友開著大車載了一行五人,在某個週間午後奔向陽明山上,記憶中那一天天氣不算好,陰陰雨雨地,大車在山路上狂奔疾走,坐在後座中間的我緊抓的椅子心情很是緊張,隨著高底盤的車身左搖右晃,忍不住脫口而出:好像在坐太空山哪!於是一陣哄笑,自此太空山成了個梗,老友笑著但沒有減速的打算。我想,當時抵達目的地後下車踩到地面的我,應該是萬分慶幸毫髮未傷地存活吧。

我的記憶力很好也很壞,時間一久常常只能留下隱約的感覺,但是對於那趟太空山之旅,竟然還能記得一些細節:陽明山的秘密花園、當初很不能接受但現在其實挺喜歡的伯爵茶香、山頭間純白圓形的雷達站。忽忽然地想起,這是整整十年前的事了,距離五個人上回齊聚一堂已經是我想不起來的遙遠。

十年。

十年的變化很大。男孩們變成男人,體重平均增加了十公斤,笑臉的眉眼間多了些淡淡的紋,依然狂放,偶爾桀驁,但身段柔軟了,多了點體貼;曾經唇槍舌劍地爭辯不休、漫無目的的清談空想,如今鋒芒漸收,少了尖銳但多了些幽默感。女孩們變成女人,偶爾碰頭還是各自天馬行空,卻在沉默的空白中感覺到空氣變得比較沉重、煩惱變多,體認人生有太多的無能為力。若要說有什麼是不變的,我想,或許是我們依然在彼此面前能夠單純地做自己、分享、給予彼此支持和溫暖。

尤其是你,先說聲生日快樂。期待,下一個十年。

9.14.2010

觀察力

我的觀察力總是在不需要的時候發揮得淋漓盡致
例如,那歪斜的拍照的角度

9.10.2010

安靜

看著中山美穗的電影新作,眼淚安安靜靜地流下。電影本身有些可惜地在後段顯得欲振乏力,卻不減少我對前段的欣賞和喜愛。

美麗的人兒誰都愛,瞧中山美穗的萬種風情。

順著扶梯下樓,轉進書堆之中安靜地尋找。出發在即,卻在準備的同時意識到自己的不雀躍不期待,很是糟糕。昨天她問我,怎麼對於旅行沒有期待?我答不出來。這次遠行,很有強迫自己走出去的味道,勉強自己。明明前些日子還挺開心的,或許,因為想起這趟旅行的最初衷,不是一個人。

走過旋轉門,背著冷氣離開,迎面而來的是屬於台北街頭的潮濕氣味。站在有矮石柱的路口等紅綠燈,眼神是放鬆空洞的,看著眼前呼嘯而過的車燈光線一致地往一個方向前進。

突然,我感覺到巨大的寂寞。彷彿從背後將我包圍,彷彿從心底升起淹沒我。

很想很想找個人說說話,偏偏偏偏可以找的人好少好少。對於既得利益者的指摘我不置可否,能有一個人一顆心一句「我懂」就已足夠。在心底把心的通訊錄翻了一遍又闔上,最後,想著要回信給妹妹,想像她在享受異國的燦爛陽光,應該會是很可愛的畫面。

這是個安靜的週五夜晚;我極其微小的期盼,除了耐心耐心再耐心以待,已無他法。

9.05.2010

失物招領



相較於其他表演藝術,我很少很少看戲劇。這次因為學妹參與演出,於是買了票,在週日的午后,坐在鋪在地上的巧拼墊,看表演。

若要我很簡單地介紹劇情,我會這麼說:娃娃是一個私生女,自從五歲那年父親離開她和母親,娃娃接受母親給的一切資訊,相信父親是個不負責任拋棄她們的"那個人",於是她選擇堅強長大,不讓自己的生活被那個人影響,直到某天申請戶籍謄本時,她知曉父親已經去世的消息…;某個失物招領中心的通知引著她得到一個回憶的包裹,於是娃娃踏上一個追尋的旅程,她想起塵封記憶裡父親的身影,而和父親元配的會面更帶給她莫大的衝擊,原來她一直以來相信的事實,可能並非真相,而她絕對信任的母親,可能才是說謊的人…

很難想像演出的六位,只有一位有戲劇演出經驗,在我看來大部份的演出都是恰到好處的,而需要誇大戲謔的部份也未有減少。故事情節雖然大多是可以預期的,但因為這是導演自身的生命經歷,於是看起來格外動人,好幾幕我揣想當事人的心情都覺得心痛了,而最後娃娃和元配會面的那一幕更是忍不住落淚。導演設計觀眾席的前後都是舞台,於是幕與幕之間少了緊湊的壓力,也輕鬆創造當下與過往兩條時間軸線的場景切換,觀眾雖然得不時變換方向觀看,卻也形成第一排也是最後一排的趣味。

正因為是導演的真實生命歷程,藉由娃娃的話語和轉變,可以看到導演自己的思考、掙扎、接受;有幾句話節錄如下:
*也許,從頭到尾我只看到一堆破碎的片段,卻以為是整幅圖畫
*真相並不可怕,可怕的是當眼前的一切有可能是謊言時,卻寧願選擇繼續留在謊言裡

我們常常習慣在接受片面的資訊後即刻下了結論,予它自我的判斷,然而,一個物體,從不同角度高度不同人眼中看到的長相總不盡相同,事情也是,何況我們總是只能窺到其中的一角。當失物招領中心的服務員對娃娃說:妳可以選擇的!我忍不住想拍手叫好,因為這正是一段時間以來常常存在於我心中的想法:我們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,也不能控制其他的人要怎麼樣,唯一能控制的,只有自己,我們永遠握有自己的選擇權,選擇面對事情的態度、選擇繼續仇恨或是寬容、選擇留下或是離開…

於是最後娃娃選擇改變:理解母親為了自己所以選擇向她說謊、放下對父親的恨意接受他迫於不得已的苦衷離開自己、理解元配並非一味容忍丈夫的不忠實而是接受他的模樣。

元配訴說她與娃娃父親的關係時,我也感觸良多,不是百分百的認同,卻也相當契合我的想法。喜歡一個人,不應是想著要改變他變成什麼模樣,或許,接受他就是這個樣子,思考自己是否能夠與之相處,才是一種讓雙方都能比較快樂的方法。前陣子和妹子聊天時說到,總會在吃了某種類型的虧之後嚷嚷著不要再重蹈覆轍,然而,遇到新的類型,還是會產生新的問題,與其想著不再重蹈覆轍,不如接受自己就是受某種類型的吸引,然後,想想要用怎麼樣的態度和方法,讓大家都開心,也不為難自己。

一個半小時的演出,驚喜地給了我不少想法的呼應,也很開心看到朋友在舞台上發光發熱;走出喧鬧的咖啡店大門,傍晚的涼風吹來,彷彿走了一遭夢境時空後回到現實。

過往的記憶,都是自己的一個部份,帶著它,繼續往下一站前進。

9.03.2010

散步

我喜歡近日以來的天氣,颱風欲來而未來前的高爽,空氣並不潮溼,偶爾颳起陣陣的風,夜晚時分走在街頭倒也涼快。

我喜歡在提出想散步回家的想法時,觀察對方的反應。遇到同好,會不猶豫地說好;有些人,會遲疑一下,也許接著說好,也許提出其他方案。當然,我喜歡點頭說好的人,這是我很偶一為之的小小任性。

今天,聽了薩克斯風爵士樂音樂會,我們都同意如此正襟危坐地聽爵士是一件很奇怪的事。也幸好它結束得早,不用飢餓太久,就可以散步到羅斯福上的金峰魯肉飯,這個也點那個也要地擺了一桌飯菜湯品,扒飯舀湯的同時說著你的我的這些那些事情,不時穿插店家吆喝點菜的喊聲,很是聾人。

結束晚晚餐後站在騎樓下,我說我可以散步走回家,問你下一站到哪?你答道,沒有想法,就先走再說吧。

我喜歡你說好,在微微蹙眉後點頭。其實這一點都沒什麼特別的,但是我總能在這極其短暫的片刻,享受一點點的被遷就的開心。

吹著風,一步步一句句,就這麼走著。有點奇妙的是,自己的心情並未因為知曉你的後續行程而惶惶;還有,依然喜歡你隨著音樂搖頭晃腦的模樣,奇妙的是自己能夠專注在舞台上的演出,不再追尋你的動靜。

我喜歡走在前頭,讓自己納入你的視線裡。

我喜歡你。